山东大学历史系“八大教授”之杨向奎先生

【编者按】“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网站设立“史学名家”栏目，讲述我们学院前辈先生的生平与治学历程、育人故事，既是致敬前辈先生为我们的学科、为我们的学院（系）付出的诸多心血，彰显我们的办学传统和学术底蕴，促进人文社科学术振兴，也希望勉励青年学子感悟大师风采，心怀远大理想和学术热忱，继承发扬优良学风，成长为我们学院一百多年悠远文脉新的传人，今后在各地各行业弘扬山大精神，在新时代的奋斗报国路上书写“山大历史人”的精彩华章。 

“八大教授”是山东大学历史学科永恒的光荣。20世纪50年代，八位著名的历史学专家杨向奎教授、童书业教授、黄云眉教授、张维华教授、陈同燮教授、郑鹤声教授、王仲荦教授、赵俪生教授甫聚山东大学历史系，即以中国古史分期、中国农民战争史、中国资本主义萌芽等重大学术话题开端发皇，因切中时代变迁而引领中国学术潮流，并由此形成“独断之学”与“考索之功”并重的学术家风，奠定了山东大学史学发展之长久格局。上庠大木，荫绿千秋，“八马同槽”遂成士林传奇，山东大学亦以“文史见长”而誉薄海澨。（张友臣教授：《山东大学历史学“八大教授”群雕落成》，2011年10月15日）

杨向奎教授

杨向奎（1910～2000），字拱辰，河北丰润人。我国历史学一代宗师，著名史学家、经学家、教育家。他从事历史教学和研究工作的六十余年，先后致力于中国社会史、经济史、思想史、学术史、历史地理的研究，勇于探索，勤奋治学，著述宏富。主要科研成果有：《西汉经学与政治》、《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研究》、《中国古代史论》、《清儒学案新编》、《大一统与儒家思想》、《宗周社会与礼乐文明》、《墨经数理研究》、《自然哲学与道德哲学》、《哲学与科学——自然哲学续编》、《绎史斋学术文集》、《绎史斋学术文集》、《繙经室学术文集》等；论文200余篇。

1931年秋，杨向奎进入北京大学历史系，师从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教授。1935年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后曾在学校文学研究所短期工作。抗战时期先后在后方的甘肃师院、西北大学、东北大学等校任教。1946年到山东大学任教，担任山东大学中文系教授、主任，历史系主任，历史语文研究所所长，文学院院长，科学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文史哲》主编，中国史学会青岛市分会副主任。1956年，调任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院。曾任孔子基金会副会长，墨子研究中心名誉主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六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历史学科第一届评议组成员。2000年7月23日，杨先生因急性心肌梗塞辞世。

一、山大情怀心连青岛

杨向奎1946年到青岛山东大学中文系任教，后兼任系主任。青岛解放后，他成为山东大学校务委员会的24名成员之一。1949年，杨先生与赵纪彬（纪玄冰）先生创建了历史系（今历史文化学院），并担任首任系主任。1952年，兼任文学院院长和历史系主任。在青岛期间，他主持创刊了《文史哲》杂志，这在当时是国内最早的文科学术研究刊物。从此，《文史哲》杂志一改过去学术界沉闷的学术气氛，引领全国学术潮流，成为全国学术界的一面旗帜，引发了古史分期问题和红楼梦研究问题的大讨论。

在山东大学期间，先生是当时山东大学热情支持爱国学生运动的极少数进步教授之一。新中国诞生后，先生又是当时山大唯一的一位最先光荣参加中国共产党的专家学者。尤其在事关发现和培养后备人才、系乎学术生命等战略问题上提出了提出了一个又一个新创议，如创建山大历史系并亲任主任，创办《文史哲》并亲任主编，倡议开发历史档案宝藏，号召历史工作者除文献外必须重视考古和社会调查等，都堪称金声玉振，金玉良言。

二、博学多才成就斐然

杨向奎认为，研究哲学而不懂宇宙、时空等问题，不可能具有科学的世界观。没有伟大的思想就很难有杰出的科学成就。正是基于这种思想，杨向奎教授治学横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晚年是以自然科学、尤其是熵物理学为主）两大学术领域。杨向奎在学术研究上最主要的贡献，是对基础科学的分类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学科的交叉运用和相互借鉴。在基础科学中，杨向奎认为最重要的是理论物理和历史科学。他强调说，理论物理是自然科学中的基础科学，是探讨和研究自然发展规律的科学。自然本身是无知的混沌，人类对自然的研究，使自然有了透明度，自然的透明度又增加了人类的知识，这样相互推进，我们才知道，自然是无限而有界的。

在自然科学领域，杨向奎的贡献主要体现在理论物理学的研究上。以探索理论物理学、尤其是熵物理学的奥秘为主，兼及量子力学和数学。他为自然科学、尤其是熵物理学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而又重要的贡献。具体而言，则体现在时间与空间、引力和熵的研究上。为了解答熵是什么，杨向奎从上世纪60年代中后期开始研究理论物理学，70年代中写出《引力和熵》的长篇论文，其英文名字是Entropy and Graviton，并印出了征求意见本。他还坚定地表示：“研究学问，干任何一种事业，不会没有冒险，怕冒险就不可能取得成绩，更不会成功。我坚信我的理论一定是正确的，是经得起时间的检验的。”果然，90年代初，英国的Howking教授在他的著作中也谈起了引力和熵。这使杨向奎“很惊奇”，因为“十年后居然有同路人了，真是道不孤必有邻了”。

在社会科学领域，杨向奎以史学为主，兼及哲学、经学、小学、民族文化、历史地理，为我国的社会科学、尤其是历史学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而又重要的贡献。杨向奎在历史学中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对中国古代社会的研究，尤其是对上古史的重建上。杨向奎贡献最大的“还是对上古史的重建”，“杨派上古史是有成立的基础的，它的两大支柱即神守、社稷守和炎黄文明”。可以说，正是在这种思想指引下，杨向奎以极大的精力重塑上古史。具体说来：他研究了神守和社稷守的问题，并提出中国封建社会的开端与分期的观点。他认为：“解决西周社会性质的问题，是解决中国古代历史分期的关键；而要解决西周社会性质首先应当解决物质资料生产者的地位变化问题，究竟谁是剥削者，谁是被剥削者的问题。”西周初年社会的主要矛盾表现在统治者和“殷民”的矛盾上，这大批“殷民”是剥削者主要的剥削对象。以“信仰与迷信”为题，分析了宗周的思想信仰。他指出，宗周对于上帝的信仰有所动摇，天不可信而尚德的思潮，成为当时的主流，以“风俗人情”为题，介绍了西周初年由氏族社会过渡到阶级社会不久所保留的许多氏族社会的风俗习惯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对研究宗周社会大有裨益。

杨向奎注重研究中国古代思想史。清儒学术，又是杨向奎用力甚早、甚勤的一个领域。上世纪30年代中叶，杨向奎在北京大学历史系的毕业论文就是《〈明史〉与〈明史稿〉对校》，对清修《明史》和《明史稿》进行了对校。50年代中叶至60年代初，杨向奎又倾其全力撰写《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研究》一书，全书论述的都是“中国历史和思想史上的重要而复杂的问题”。自然，清代前期的学术演变，亦即清儒的汉学，成为该书论述的一个重点。80年代初，杨向奎有感于徐世昌于30年代主编的《清儒学案》实在太简陋，该书虽然作为一代学术史资料长编功不可没，但由于编写者不是学者，既不懂哲学，也不懂训诂、历史和文化，所以该书未为尽善。有鉴于此，杨向奎很早就打算重新写一部《清儒学案》。1982年，杨向奎写了一篇文章，提出即将编纂的《清儒学案新编》将以清代学术源流为纲而列出子目，其人或减于前，而文或繁于旧，从而避免“庞杂无类”，起到学术思想史及学术思想史料选编的双重作用。

杨向奎在学术思想史上最重要的一个贡献，就是编纂了一部400万字的大书——《清儒学案新编》。正如著名思想史家陈祖武所说，《清儒学案新编》是杨向奎晚年的—部代表著述，也是他留给学术界卷帙最大，内容最多的重要著述。在哲学上的贡献也是不可泯灭的。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杨向奎用了很大的精力潜心研究哲学，写出了许多诸如《哲学与科学》的著作和有关论文，在学术界产生了较大影响。在这些著述中，他对中国哲学史的发展线索、“理”的概念、“中庸”思想、儒学、“宋学”和“汉学”等都提出了自己独到见解。在经学研究上的贡献也是卓著的。众所周知，顾颉刚既是史学大师，也是经学大师。杨向奎师从顾门，也把经学研究作为自己的治学重点之—。杨向奎早年对公羊学的理论进行过认真研究，80年代末期又写出了《大—统与儒家思想》一书，详细而又全面地论述了大—统思想的缘起、公羊学的内容及其发展历程。

【文稿来源】刘培平主编：《山大第一》，山东大学出版社2011年9月

【图片整理】李华阳  常海峰

【延伸阅读】

杨向奎先生在山大十年的科研成就[J]. 李尚英.  文史哲. 2011(05)

高增德.环顾四海  古往今来——追忆杨向奎先生[J].社会科学论坛,2003(01):86-88.

步近智.杨向奎先生的学术特点与学术风格[J].中国史研究动态,2002(04):24-28.

清思.试述杨向奎先生的治学方法[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2(04):19.

李尚英.试述杨向奎教授的学术贡献[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1(04):95-108+112.

徐鸿修.求实创新  博大精深——杨向奎先生治学的开拓进取精神[J].文史哲,2001(02):5-12+127.

黄冕堂.老树新花——我的老师杨向奎先生[J].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03):2.